陆长舟静静在门外听了一会, 就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原来他的小妻子之前喜欢过一个男子,对方是个将军,楚橙对人家穷追猛打一阵,事情还是没成。

    听起来应该是几年前的事了, 陆长舟想想, 那会楚橙才多大, 竟就被一个见过几次面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?

    一时间, 心里的滋味极难形容。陆长舟敛了神色, 在屋外的长廊上站着吹了一会风,等身上的酒味散了些才回房间。

    他进屋的时候, 主仆二人已经没再谈论刚才的话题了。惠娘见他回来,叫人备好东西悄悄退下, 偌大的屋里就只剩下二人。

    楚橙已经躺进了被窝, 见陆长舟进屋, 头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, 闷闷道:“夫君,快些沐浴完陪我睡觉,困了。”

    声音甜甜的, 任何男人一听只怕骨头都会酥软几分。陆长舟面无表情,宽衣解带后,淡淡唔了声, 便独自进了浴房。

    沐浴时, 他仍在想着那人是谁,竟能让楚橙记那么久。他也不是故意去想, 只是一闭上眼睛, 就会莫名想起这件事, 自然而然想知道对方是谁。t  连陆长舟自己都不曾发觉, 内心那种压抑的愤怒,来自于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感。

    沐浴完出去时,楚橙闭着眼,似乎已经睡了过去。陆长舟像往常一样熄灯上床,犹豫了瞬,终是将人揽住抱了过来。

    才将人抱进怀里,楚橙眼睛就睁开了,脑袋蹭蹭他的面颊,说:“我以为夫君不抱我了。”相处那么久,楚橙对他的情绪很是敏感,便问:“夫君怎么了?为何不高兴?”

    “没有不高兴。”

    楚橙撅着小嘴,“你骗人,明明就不高兴。”她往男人怀里拱了拱,软着嗓子:“和我说说嘛。”

    沉默一阵,陆长舟用平常的语气问:“你以前在扬州,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?”

    楚橙只以为他想和自己聊天,没察觉不对,道:“很多啊,扬州每年都会来许多异乡人。诵经的和尚,做生意的商人,还有打仗的将军,从小到大我遇过不少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抱着她的胳膊不禁收紧了些,低头在她软糯糯的腮帮子上咬了一口,问:“有没有什么至今难以忘记的人?”

    他咬疼了她,楚橙唔了声,小拳头去打陆长舟,“才没有,那些人我见了就忘记,哪里会难忘。”

    “小骗子!”陆长舟不甘心,只觉得楚橙不够坦诚,连这个也要瞒着他。

    他将人压在身下,从头到脚一番欺负,楚橙连连拒绝,“夫君,今天太累了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也没有要她的意思,纯粹是气不过,嫉妒心作祟,总想在她身上留下点什么。这么想着,便一口咬在她的肩头,唇舌反复流连水声啧啧。

    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占有欲,楚橙简直莫名,软手软脚地去推搡他。只是又哪里是男人的对手,只得任他欺负了去。

    等结束时,楚橙香喘细细,一张芙蓉娇面上薄汗覆盖,俨然失了力气的样子。

    在欺负人的过程中,陆长舟好像终于把自己说服了。管那小将军是谁,反正楚橙现在是他的人,只要她心甘情愿跟着他,谁都夺不走。

    “夫君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陆长舟笑,隔着衣物大掌抚上她的柔软,还坏心眼地捏住揉捻,一面细细吻着她,一面沉声问:“心里有没有夫君?”

    楚橙被他折磨的只觉得要死了,下一秒又活了,雪白的胳膊抱住男人脖颈,不住的恳求。

    男人却只是不住问,尾音上扬,“嗯?有没有?”

    “有……有的……”她颤声答,在陆长舟的戏弄下溃不成军。

    男人并不放过她,牙齿寻到她小巧莹白的耳垂,含住挑逗,“是不是只有夫君一人?”

    “别……别欺负我了……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陆长舟少见的狠心又固执,好像不得到他想听的答案,就不会放过楚橙似的。铁一样的胳膊紧紧将人箍住,声音十足的诱惑:“除了夫君,难不成心里还有别的男子?”

    没有办法,楚橙只得乖乖道:“没有了,只有夫君一人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

    “嗯,真的不t  能再真了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这才放过了她,“暂且相信你。”

    好一会,被欺负狠了的楚橙才平复过气息。她不甘心就这么被拿捏住,也学着陆长舟方才的样子,小手在男人胸前探索。

    “那夫君的心里,有没有我呢?”

    陆长舟哼笑两声,翻身将人压住,“你猜。”

    “猜不到呢。”

    他去吻她,语气宠溺,“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猜不到,小笨蛋笨死了。”陆长舟好像特别迷恋亲她的感觉,一下又一下,最后拉起楚橙的手放在胸口,感受自己的心跳。

    他的心跳很快,频率几乎与楚橙的一致,男人哑声问:“现在可知道了?”

    楚橙使坏,“不知道呢,我要去夫君心里看看。”

    且说着,她吻上了陆长舟的喉结……

    翌日是个晴天,一场秋雨一场凉,即便晴天也冷飕飕的。二人出门时,身上都罩上了一件氅衣。上午去了陆宛芙的墓前祭拜,下午一众人顺道去了石头村。

    石头村,顾名思义这儿的房子都是用石头建造而成的,此处距离颍州城已经好远了,川行石立,山道蜿蜒往复。因是深秋,远山近景皆是一片枯黄。

    众人在石头村歇息用过午膳,据那带路人介绍说,这儿曾是战乱时期的避世之所。每家每户的村民,在悬崖峭壁上都有一处开采出来的石窟,每逢战乱就家家躲进洞中,也是这几年天下太平才搬回了石头村。

    如此想来,那姓温的大夫居住在悬崖峭壁上就说得通了。在这一带,不少人都听说过温大夫的名字,临阳寻来一个老者问话。

    楚橙见陆长舟只是徐徐饮茶,便迫不及待问:“老人家,我的夫君身染恶疾,不知那位温大夫擅长治什么病?医术如何?当真如传闻中那样好吗?”

    那老者耳背,蹙眉啊啊两声,楚橙又重复问了一遍,老人家才道:“什么?你们是来求子的?是不是你夫君不行,怀不上?”

    “不行哦不行哦,温大夫不擅长治这个,还是早早回去另寻神医妙手吧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众人都惊了。也幸好这儿除了楚橙和陆长舟,只有临阳和惠娘,其他人都在一旁的茶摊上说说笑笑,应是没听见这话。但即便如此,也足够尴尬了。

    临阳那张冷峻的脸,一下子绷紧了。目光不敢乱瞟,大气不敢喘一下。惠娘也好不到哪里去,局促地站着,似乎在思考该找个什么借口溜走。

    再看楚橙和陆长舟,也是无语的不行。陆长舟目光冷冷扫视临阳,责备他办事不力,找个人打听事都办不好。

    深秋寒冷的天,临阳硬是被那一眼,额间吓出了汗。他拱手认罚,陆长舟吩咐:“重新去找一个人来。”

    说罢,临阳就如释重负地去了,惠娘也赶忙寻了个借口离开。不想,那老者却极为健谈,逮到陌生人就打开了话匣子,唠唠叨叨说个不停。

    老人家道:“你们成婚多久了?怀不上孩t  子也不是你的错,是不是你的夫君不够努力啊。”说罢看向陆长舟,语重心长道:“我看你挺年轻的,怎么就不行呢?真是人不可貌相……”

    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,听到这话只怕就没有不发怒的,陆长舟手中杯子握的紧紧的,这是他生气的前兆。

    楚橙见状,赶忙握住了他的手。一个耳朵背的老人家,和他计较做什么。

    楚橙便道:“老人家我们不问了,您快些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你们不是夫妻,是兄妹!”老者惊的张大嘴巴,“那可不行哦,兄妹不能生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这下不止陆长舟,楚橙太阳穴也是突突的跳,简直不知要说什么了。好一会,才费劲劝走了此人。

    楚橙见陆长舟依旧阴沉着脸色,劝说:“你不要同他计较了,毕竟年纪大了脑子糊涂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计较。”陆长舟啜一口茶,语气有几分佻达,“反正这个问题,你最清楚了不是吗?”

    又过了一会,临阳终于寻到了一对夫妻,肩上挑着农具一脸朴实,临阳递过去几颗碎银子他们就一五一十全说了。

    “温大夫医术高超,最擅长治摔伤,前不久我儿子从悬崖上摔下,骨头都断了哦。温大夫有本事,硬是叫我儿起死回生,我们称他为活神仙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,医术没得说,不过就是太爱财了。看一次病至少五十文钱,还需费力爬上悬崖的洞窟,他可从不下来地上。”

    爱财不是问题,对陆长舟来说,不过等价交换而已。要钱是最简单的,就怕要别的什么东西。这么想着,众人离开石头村后,朝着两座山峰之间的山谷走去。

    约莫一个时辰后,才到达温大夫居住的石洞。此处可以称之为天险,悬崖峭壁大概百丈高,凹凸不平的悬崖壁上,没有任何工具。抬头看,能看见两山之间的一线蓝天,以及峭壁上林立的石洞。

    还好来之前,已经打听好了温大夫居住在哪一个洞穴。陆长舟便打算亲自上去,临阳要同行,被他制止了,说:“你留下,守着夫人。”

    说着带上两人随从,来到悬崖底部,摸了摸那些坚硬且光滑的石头。

    “夫君,小心。”楚橙十分担心,那洞穴好高,若摔下来会没命的。

    陆长舟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,说:“等我回来。”说罢,就从随从手里接过麻绳和登山镐,穿上一种特质的鞋子,一步一步往上。

    陆长舟动作轻巧飞快,眼看着他越来越高,身影越来越小,楚橙一颗心揪紧了……

    这头陆长舟和楚橙在山野间寻人,令一厢白家也不太平。自从一年前白木兰与之前的夫君和离归家后,白府众人的态度就悄悄发生了变化。明面上大家都是一家人,但背地里无不希望白木兰再嫁出去。

    实在是白木兰不像白木詹那样好糊弄,精明能干,将二房的几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,她一直在白府,日后岂t  不是要参与分家产?

    原本二房的几处田地和商铺,白木詹守不住都要被三房夺走了,自从白木兰和离归家后形势就发生了变化,他们不恨才怪。因此这一年多来,白家人可没少给白木兰物色好郎君。

    今日,三房的叔叔婶婶做媒,将白木兰叫到老爷院中,就是为了劝她再嫁一事。

    毕竟成过一次亲,白木兰也不好糊弄。她这个年纪已是想开了,男人和情爱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,还不如握在手里的银子实在。她就想打理好父亲母亲名下的产业,好好过日子,当然,如果白木詹再争口气就更好了。

    并且,这次叔婶给她介绍的郎君虽出自颍州大户人家,但都快四十的年纪了,半截身子入土的人,她才不会跳这个火坑。

    与祖父,叔叔婶婶们一番虚与委蛇,出来时大家的脸色都不好。三房怨她不懂事,好心当驴肝肺,白木兰是小辈,只能咬牙受了。

    她含着满肚子的委屈回了院子,这事就传进了白木詹耳朵里。他见不得白木兰受委屈,当即就要去找三房算账。

    白木兰拦住了他,“阿弟,叔伯们的心思你又不是才知道,莫要惹事。我不怕他们为难,现在就盼着你尽早出人头地,在署衙做出一番成绩。你要记得唯有自立,别人才不敢欺。”

    看着他的长姐瘦弱的身躯,白木詹愧疚且愤恨,一直以来内心的渴望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。

    他想要权力,要财富,要白家人跪倒在他白木詹的面前。而投靠端王,就是第一步。

    他向白木兰拱手作揖,“长姐,我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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