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如流水一般, 静静地泻在美人身上,愈发衬的楚橙肌肤好像在牛乳中泡过一样,笼着一层淡淡的雾色。

    这样的夜晚,周遭一切好像都变成了安静的背景, 天地间唯她二人。陆长舟喉结微动, 说:“再亲我吧。”

    怎知楚橙却是不肯了,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, 说:“你先答应嘛。”

    “嗯, 准了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说完,便低下头, 定定凝视等着她亲上来。楚橙见状,明白过来他的意思, 故作夸张地撅起小嘴朝陆长舟缓缓凑近, 快触及男人的唇时, 她使坏, 忽地扭头就跑,边跑边道:“追到我才亲你哦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以最快的速度, 朝湖心亭跑去。月色皎洁,四周灯火通明,就连小径上的鹅卵石子也清晰可见。楚橙一口气跑出好远, 尚未来得及歇口气, 男人就紧随而至。

    陆长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将人拽进怀中, 手轻浮地在她腰上掐一把, 声音含笑:“学坏了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不都是夫君教的吗?”楚橙大着胆子说。

    相处越久, 她在陆长舟面前就放的越开, 如今已是敢和他蹬鼻子上脸了。楚橙被他拦腰抱着,避开陆长舟贴近的唇,边躲边咯咯的笑。

    她气喘吁吁道:“我跑累了,要歇一歇。”

    瞧她喘的实在厉害,陆长舟这才放过,揽着人一同往湖心亭去。因是中秋,亭中备有常见的小食,楚橙坐下喝一盏茶,靠在栏杆上仰头看天。

    十五的月亮已悄悄升至正中央,像一轮玉盘,镶嵌在深蓝的夜空。楚橙出神地望着,忽然生出一股淡淡的忧伤。前几日尤烈派人来接走了尤莹秋,表姐这会应该已经到扬州了,中秋佳节和外祖母一同赏月吃果,说不准还朝外祖母撒娇要红包,也不知外祖母想没想她。

    一晃来汴京都快大半年了,她也想家了呢。似是感受到她安静下的思乡情绪,陆长舟在她身后坐下,胳膊环住了楚橙的肩。

    楚橙道:“以前在扬州每年的中秋节,我都和外祖母一起放水灯的。你知道水灯吗?荷花形状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凹槽,放在水里能漂好远好远。不仅如此,外祖母还会亲手给我做兔子灯笼,小时候我生病,也要拎着兔子灯笼出门炫耀……”

    她喋喋不休说着,说着说着眼睛就湿了,揉揉鼻子,“不知道今年外祖母有没有帮我做兔子灯笼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其实不太能理解她突如其来的眼泪,他只知楚橙想扬州了,但何至于到掉眼泪的地步,便伸手帮她揩了眼泪,说:“一只兔子灯笼而已,我给你做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楚橙抹了眼泪,转身看他,“那你可不能说谎,好好做,做的太t  丑我就不要了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额头碰碰她的,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一番温声细语,总算把人给哄好了,楚橙便靠在陆长舟胸口,二人抬头赏月。安静一会,她想到什么,又说:“你小时候是怎么过中秋的,也和我说说嘛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被问住了,思绪渐渐飘远。

    他少时跟在陆绍身边,在军营呆过一阵子,军营里的中秋并没有什么特别,不过是饭菜比往常更丰盛些,将士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,有思乡的就登上瞭望台,朝着远方呼喊几声。后来陆绍被调任边疆,陆长舟就被送回了平阳侯府。

    他天性敏锐,似乎很小的时候,便知道长公主这位母亲不喜欢自己。长公主鲜少笑,也不和妯娌亲戚们走动,只是呆在屋里做自己的事。那时陆长舟以为,是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。毕竟还是孩子,他也曾渴望得到长公主的关注和喜欢,就愈发刻苦习书学武,只是无论他再怎么出色,长公主的目光也不曾落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直到后来某一天,他从国子监回来,买了长公主最喜欢的糕点,偷偷溜进院,却无意中听到那个令他震惊的消息。

    当时陆长舟才恍然大悟,命运使然,无论自己做什么长公主亦不会喜欢自己。从那以后,他不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
    软糯糯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,他沉默的太久,楚橙已是等不及了,追问: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

    陆长舟摸摸她的脑袋,淡淡答: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    似乎在情理之中,也是,陆长舟本就是个无趣的人,又早慧,这样的人怎会像她一样放水灯玩兔子灯?想到这里,楚橙忽握住陆长舟的手背,说:“那你小时候还挺无聊的,等下次我们一起去扬州过中秋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再说吧。”陆长舟模棱两可道。

    时间已是不早了,两人又静静坐了一会便起身回听雪堂。回去的路上,经过兰亭水榭时,碰上一个人。不远处,只见吴清嫣怒气冲冲迎面而来,手里还拎着一根捣衣杵。

    中秋佳节,合家团圆正是高兴的时候,她的脸上布满阴霾丝毫不见喜色。吴清嫣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,小腹微微隆起,再配合她横眉竖目的脸就显得十分不协调。

    楚橙怔怔,这样的好日子她是不想见吴清嫣的,况且这人明显心情不好,谁知又会使什么坏。但迎面碰上要躲已是来不及了,楚橙只得站定,朝来人微微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今晚家宴过后,陆平之没陪吴清嫣赏月,说自己乏了要先回去,当时吴清嫣虽然不高兴,但想着近来夫妻关系紧张不欲再为难,就放陆平之回去了。哪知她赏月后回院不见陆平之的影子,心腹一打听,才知陆平之又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。

    这回的女子,似乎还是赵元湘院里的。

    吴清嫣并没有多想,当即怒火中烧,再也沉不住气,拿了跟棍子叫上人,偷偷出t  门打算去抓陆平之回来。有了上次的经验,这次她谁也没惊动,只想把那贱婢悄悄处理了。

    勾引陆平之的肯定又是个不要脸的婢女,一不做二不休,她干脆一棒把人打死,也省的隔日宣扬出去。但吴清嫣怎么也想不到,夜深人静的时候,出门抓三心二意的丈夫还能碰上楚橙和陆小侯爷。

    她愣了愣,挤出一个难看的笑,说:“见过三嫂和兄长,这么晚了还没睡啊。”

    楚橙正欲开口,陆长舟便替她答了,“家宴吃的有些撑了散步消食,这就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拉上楚橙便走,两个人和吴清嫣是相反的方向,这短暂的相遇很快分开。

    楚橙被陆长舟拉着,越走越觉得不对劲。大好的日子,吴清嫣究竟拿上捣衣杵要去做什么呀,总不可能去洗衣服吧。

    她停下来,说:“夫君,你不觉得四弟媳很奇怪吗?”

    陆长舟自然有所察觉,不过不想管别人的事,就道:“平阳侯府到处有值夜的人,她要做什么肯定瞒不过祖母,除非是在自己院里。回去吧,别多管闲事。”

    楚橙坚持:“可我真的很好奇,我们去看看嘛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瞪她,“不准去!”

    “你不去我去,你自己回房好了,莫管我。”楚橙小嘴一撅,甩开他的手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,陆长舟没办法,只得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沿吴清嫣离开的方向走了一会,竟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,这座小院看着不起眼,但楚橙却记得,这是赵元湘的院子。她正百思不得其解,忽听里面传出哭喊声和女子的尖叫。

    院内,吴清嫣拎棍愣在原地,尖叫不止。

    她望着眼前的丈夫和刚从丈夫怀里挣脱的赵元湘,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她用手里的捣衣杵指着赵元湘,气势咄咄逼人,脸上却有泪水不断滚落:“你……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,我好心好意帮你,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?”

    因她来的突然,陆平之和赵元湘都没有准备,赵元湘实在害怕,使劲往陆平之身后躲,楚楚可怜的也哭了,唤道:“四郎,四奶奶好凶……”

    陆平之将人护在身后,和吴清嫣周旋。可他越是护着赵元湘,吴清嫣就越恼火,当即甩开挡在身前的侍女和小厮,冲上前去揪住赵元湘的头发。赵元湘吃痛,啊啊叫着眼泪流了一脸,陆平之愤怒大吼:“泼妇,住手!”

    这种时候,高门贵女的仪态,教养,吴清嫣通通不要了,她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,怒气已不能让她冷静,只想撕碎这个恩将仇报的赵姑娘。

    这么大的动静,岂能瞒住侯府的人,怕出事的丫鬟早就跑出去找陆老夫人和高夫人告状了。没一会,就见四周亮起更多的烛火,喧嚣再起。

    院外,楚橙简直被这一幕呆住了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不久前赵元湘还喜欢她的夫君,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?她惊的合不拢嘴,呆呆愣在原地t  的时候,陆长舟将人揽到怀里,亲亲她的耳朵,问:“可看够了?”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楚橙反应都慢了,缓缓点头,“看够了。”

    事已至此,接下来自有陆老夫人和高氏处理,楚橙也不想再呆下去了。趁着夜色,二人便不声不响地回了听雪堂,好像从未来过从不知道这件事一样。

    回屋梳洗完已过了子时,楚橙躺在床上,回想方才看到的一幕仍觉不可置信,可想想陆平之的性子,似乎一切又说得通。

    “还不睡?”陆长舟抱着她,眉宇间染上倦色。

    楚橙往他怀里挤了挤,问:“夫君,你会像陆平之一样,喜欢上别的姑娘吗?”

    “不会,别多想睡吧。”

    楚橙不打算放过他,一副审问的姿态,微微支起身子,严肃道:“那你发誓,除了我不可以有别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淡淡笑了下,没有回答,只说:“你不睡我睡了。”

    楚橙气的去挠男人的腰,可陆长舟不怕痒仍不动如山,楚橙便道:“你真的不发誓?”

    “睡了好不好?”

    楚橙哼了声,“你不发誓,我替你发。”说罢从床上坐起,一本正经地举起三根指头,有模有样道:“苍天在上,大地护佑,今夜小女在此替陆玠发誓,此生唯有楚橙一个妻子,若违背誓言则……则陆玠变成丑八怪,终生不能人道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便被男人扑到在床上,陆长舟气的磨牙,不轻不重在她臀上捏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楚橙橙,我太惯着你了是不是?”

    楚橙被凶了,也不生气,反而捂着脸咯咯笑起来,威胁说:“你也听到啦,我已经替你发过誓,你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,后果自负哦。”

    帐中都是女子身上暖暖的香气,陆长舟把人压制住,伸手去解楚橙的里衣系带。

    他动作很疾,三两下便除去了,语气意味不明道:“胆子不小,看我怎么教训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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