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季昼长夜短, 黄昏时分平阳侯府门口就点起了灯笼,满目亮堂堂的喜庆之色。红席一路从门口长长延伸入内,众人脚踩着鞭炮碎屑,终于把新娘子迎进了门。

    过了长廊再绕过一道垂花门, 便到喜堂。这门婚事从定下到迎亲不过短短半个多月, 陆绍和元嘉长公主自是赶不到汴京的。这会陆老夫人高坐正堂, 下首是侯府各房女眷。

    许是知道这桩婚事并非陆老夫人所愿, 在座的各位笑意都有些勉强。楚橙一跨进喜堂就发现了, 这儿比外头要安静许多。

    可情况不容许她多想,在周遭窃窃低语和礼官的的高声唱礼中, 楚橙由身边一名婢女引导着,和牵红另一头的陆长舟互行拜堂之礼。

    一拜天地!

    二拜高堂!

    最终夫妻二人缓缓转身对拜, 至此礼成。

    行完拜堂礼的那一刻, 就意味着她从此以后是陆家妇, 陆长舟名正言顺的妻子。

    楚橙心下鼓鼓, 等终于完成仪式,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声低低的笑,紧接着他二人在满堂礼乐声中被送入了洞房。

    按照大周婚俗, 接下来便到婚房戏新妇的环节。因为换亲,楚橙身边这时跟着的都是楚蕴的贴身侍女,这个环节她们是最紧张的。今日楚橙脸上化了一层厚厚的妆容, 在场只怕没几个人能认出她的身份, 但就怕万一。

    几个丫鬟紧张的屏息,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败露。

    好在进入婚房后, 喜婆拿来一柄玉如意请陆长舟掀盖头时, 陆长舟忽然剧烈地咳嗽一声, 嘴里涌出一大口血来。

    大喜的日子见血, 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。在场的人不止有陆家亲眷,还有汴京不少高门贵妇,见此场景众人都吓坏了。还是平阳侯府掌家的二夫人镇定,笑说让小两口歇歇,客客气气请宾客们到前厅吃喜宴。

    陆小侯爷身患恶疾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,见人都吐血了,哪里还敢再闹新妇,接二连三道了几句恭喜的话便退出了婚房。

    陆长舟挥手遣散侍女,面色苍白一副亟需休息的样子。等屋内再无旁人,他才拿起那柄玉如意,轻轻掀了新娘的红盖头。

    从清晨到现在,楚橙便一直顶着这只喜帕,期间滴水未进,只有上花轿时被陆长舟掀开看过一眼,短暂地透了口气。此刻坐在婚床上,她垂着眼,忽然感觉清风掠过,眼前一道光亮。

    她屏住呼吸,下意识抬头,不偏不倚正好撞上陆长舟的视线。br/><    入目是一片鲜亮的红色,陆长舟同她一样,身着正红色的华服,袖口边缘绣着鸳鸯交颈图案,腰系玉带,连理缠枝金冠束发,薄唇玉面星眸流转,说不出的丰神俊朗。

    明明两日前才见过他,但这一刻楚橙却觉得自己好t  像有些认不出他了。她仰头,怔怔望着眼前这个分外好看的男子,竟有些痴了。

    直到陆长舟低咳了声,她才反应过来,娇羞地低下头去,慌张地想要掩饰脸上那股热意。幸好今日那帮丫鬟折腾她时,面上珍珠粉涂的厚,此刻应该看不出脸红。

    陆长舟目光微动,问:“你饿不饿?”

    明明屋里只剩他们二人,但楚橙却是小心翼翼的,她本想说还好,就见陆长舟端过来一碗汤圆。

    “吃吧。”他道。

    他递过来一只金色的小碗,里头盛了两只白糯糯的汤圆。按照仪制,这碗汤圆该他们一起吃,一人一只。楚橙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,愣愣接过吃了一个,问他:“你要吃吗?”

    才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不对,陆长舟好洁,那封私契里是写过的,既然如此他怎会愿意吃自己吃剩的汤圆?楚橙有点恼自己的多嘴了,为了避免尴尬,她把另一只汤圆也吃了。

    莲子花生馅的,寓意多子多福。

    陆长舟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吃,刚打算接过吃了,省的让新娘子难堪,就见楚橙像等不及了似的,迅速吃完了两只汤圆。

    他只得讪讪放手,心道许是真的饿了。

    接下来,两人又别别扭扭地喝完了合卺酒。外面天色已暗,一片红灿灿的灯火,到了这一步婚礼就算完成了。

    至于洞房,那是入夜后的事。

    两人坐在床上,一时间谁都没说话。楚橙忽然想起方才她蒙着盖头时,听见几道惊呼,似乎是陆长舟又吐血了。

    她飞快看他两眼,又垂下头,道:“你方才可是又不舒服了?还好吧?”

    陆长舟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,唔了声。毕竟为了这场婚事劳累多日,方才呕血一方面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掀喜帕,怕叫人知道新娘已换的事,另一方面他身子确实有些撑不住。

    歇息了会缓过来些,他道:“好多了,你先休息,我去前厅招待宾客。”

    今日大婚,平阳侯府设宴,宴席从前厅,侧厅一路延伸到庭院,眼下已是聚集了一拨又一拨的宾客。平阳侯府招待的周到,不时有人拎着食盒前来发花生红枣喜钱,热热闹闹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。

    另一旁的陆老夫人就没那么高兴了,前些日子陆长舟进宫一趟,回来后便说答应了婚事,还说什么叫她不用操心,到时给她个惊喜。

    陆老夫人等到现在也没看到那个所谓惊喜,不得不摆出温和的神色招待来往女客。她也不是看不上楚蕴,只是有一位各方面都更合适的楚橙,相较之下难免失望。

    须臾,便有侍女小声来报,说圣上到了。

    虽说先前平宣帝提了一嘴这日要到平阳侯府讨杯喜酒喝,但众人只以为那是客气话。毕竟今日三皇子也大婚,宫里这会摆着喜宴呢,平宣帝若不出席可说不过去。

    陆老夫人一听,当即变了脸色,拾掇整齐赶忙出去迎驾。

    平宣帝没有惊动众人t  ,只是换了一身常服从侧门入府静悄悄地来至前厅。陆老夫人单独为他准备了一间屋子,派人奉上喜酒。

    显然,平宣帝心情不错,面上挂着笑,问:“长舟呢?”

    陆老夫人恭敬道:“在呢在呢,前厅一帮人拉着他要灌酒,几个小厮替他拦着。眼下脱不开身,陛下有事?不如老身去叫人寻他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平宣帝摆摆手,“朕只是来喝杯喜酒,今日他大婚不用麻烦了。”说罢抬起那只玉杯,仰头一饮而尽,望着某个方向若有所思道:“这些年,辛苦老夫人了。”

    这日出嫁,楚橙身边跟着的都是楚蕴的侍女,难免束手束脚。陆长舟离去后,她不愿叫人进来伺候,正打算自己更衣梳洗,就听门被叩响,钟竹在屋外道:“三奶奶,婢来服侍您。”

    钟竹进屋后,楚橙奇怪道:“那些从楚家跟来的婢女呢?”

    “被婢灌了药这会在耳房睡着呢。”钟竹说。

    也是,到了这一步她们杵在面前,倒显得碍事了。钟竹带了几个平阳侯府的丫鬟进屋,帮楚橙摘下凤冠。

    被那沉重的凤冠压了一天,楚橙早就脖颈酸痛了,当即伸展着活动了下身子。钟竹一边帮她除去发上的其他首饰,一边笑说:“这凤冠可是小侯爷亲口吩咐,叫多镶些宝石珠翠在上头,能不重吗?”

    今早被折腾着梳妆打扮时楚橙并没有注意,闻言捧起那只凤冠,认认真真数了数上面的珠子。白玉珍珠,各种宝石加起来,一共有八十一颗。

    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,抱着那顶凤冠不禁笑起来。

    钟竹等人又将她的婚服除去,沐浴过后换上一身特意为今晚准备的里衣。这套里衣依旧是正红色,袖口和衣领处绣有合欢花,不似婚服那般厚重,以轻薄的云纱缝制,摸上去有种似女子肌肤的柔软。里衣轻柔,显露出她姣好的身段,腿是腿腰是腰,一眼就能注意到胸前的丰盈。

    收拾好后,楚橙坐在床上,钟竹又端来一些热饭,都是她喜欢的扬州菜。盐水虾,天香荷藕,还有一盅热气腾腾的乌鸡红枣汤。

    楚橙食量不大,又因为内心惴惴,吃几口就吃不下了。漱口后便坐在床边,等着陆长舟回来。

    等了许久,还是不见人回来。她面露疲态实在有些撑不住,便脱了鞋子上床躺一会。只是这一趟,浑身筋骨就彻底软下来,困意袭来,慢慢闭上了眼睛,连屋外钟竹喊小侯爷回了也没听见。

    陆长舟终于得以从喜宴上脱身,在一帮人的取笑声中,往听雪堂方向的婚房而去。听雪堂于他而言自是十分熟悉,从记事后他便一直住在那里,成婚时陆老夫人还曾问过他要不要换个别的院子,毕竟那地方不曾有过女子,生怕他不习惯。

    眼下望着莹白窗纸透出的晃晃灯火,他到没觉得不习惯。陆长舟顿了顿,稍稍整理下衣裳,自觉没哪t  里不妥才进了婚房。

    房中静悄悄的,床榻间传来均匀的呼吸。陆长舟掀开垂下的帷幔一看,小姑娘果真躺在床上睡了。大红喜被遮住一半面颊,蜷着身子睡的正是香甜。

    陆长舟站在床边垂眸看了一会,便坐到桌前端起一盏醒酒汤喝起来。今晚招待宾客,虽然有一帮小厮顶在前头,知道他身子不适饮酒众人也克制了,可成亲乃人生第一喜事,即便再三推拒也仍是躲不过喝了几杯。

    他酒量还好,眼下神台清明不觉醉意,只是坐在杌凳上慢悠悠喝着醒酒汤,不知在想什么……

    这一觉睡的极其舒服,楚橙是自然醒来的,懵懵睁眼,反映了一会才知自己竟然睡了过去。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心大,陆长舟叫她先歇息就真的歇息了。

    许是从乾关镇回来后,心里一直惦记这门婚事,她确实好几天没好好睡过一觉了。今早四更天就被叫醒,撑到方才只觉得眼皮沉重,便什么都不管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,揉揉眼睛坐起来,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,楚橙环顾四周,这才看见那道赤色的背影。

    男人依旧身着婚服,背影修长挺拔,仅仅一眼,楚橙便知,是陆长舟回来了。

    她当即感到一阵难堪,心里碎碎念着,什么时候回来的竟也不叫醒她。楚橙穿好鞋刚刚起身,就见陆长舟朝她望来。

    许是喝了酒,他如玉的面颊染上一丝薄红,有点醉意的样子。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倒是同以往一般清澈,冷冷清清看不出神色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

    楚橙闷闷点头,似有点埋怨: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怎么也没人叫我呀。”

    陆长舟将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,起身走向平时挂衣裳的九弦木珩,淡淡道:“有一会了,看你睡的太熟没让她们出声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背对着她自顾自开始解衣服。

    最先被他脱下的是那条白玉腰带,只听咔哒一声,盘扣便开了。陆长舟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抽走腰带挂在木珩上,转而去脱婚服外袍。

    看清她的动作,楚橙一下子就清醒了,心骤然一缩忍不住紧张起来。她坐的笔直,目光却不自觉地往陆长舟那边瞟,十指紧紧绞在一起,锦被一角被她攥的皱巴巴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陆长舟明明在脱自己的衣裳,楚橙却感觉在脱她的。那解开腰带的咔哒声更是让她一个激灵,当即又坐直了几分,忍住飞快的心跳,小声道:“需……需要我帮忙吗?”

    陆长舟脱衣的动作明显一滞,沉默站立片刻,回:“恩,那就辛苦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没开玩笑?”

    陆长舟转身望她,“你是随便问问的?”

    其实,楚橙的确是随便问问的,毕竟婚前陆长舟说过不喜有人碰他的私人物品,楚橙原以为伺候更衣这种事他不会同意,这才装模做样问了一句。对上陆长舟质疑的目光,不得不起身朝t  他缓缓走去。

    须臾,她便来到陆长舟身前,试探着伸出手局促了会,竟是不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。

    这身婚服极其繁复,外袍衬襟里里外外加起来,有四五层之多。她不好意思起来,红着脸低下头:“抱歉,我不太会。”

    男女衣饰本就不一样,她又没做过。这么想着,她已经做好知难而退的准备,却见陆长舟在她跟前低下头,说:“先帮我除去发冠吧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

    他既已经低头,楚橙也不好拒绝,便伸手去解他的金色发冠。好在那发冠不难解,楚橙微微踮起脚尖就摸到了,她全神贯注,完全没注意到陆长舟喉结轻轻滚了一下。

    楚橙身上的里衣是为新婚之夜特别制作的,交领样式一根带子系于胸前。这身衣裳很合身,勾勒出她盈盈的曲线,甚至因为抬手凑近的动作,交领微微敞开一些,胸前玉肌若隐若现,视线往下,能看见一点峰峦。

    这对陆长舟来说不是什么好事,一些旖旎的回忆涌上脑海。他唇线抿直,僵硬地移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终于,楚橙摘下了发冠,陆长舟直起身子,淡淡道:“有劳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便没再让她插手了,一件件脱下婚服挂于木珩上,最终只着一身洁白的里衣去了浴房。

    楚橙逃一般奔回了床上,趴在那只绣了百子花纹的长枕上,一阵阵耳热。很快浴房里传出哗哗的水声,楚橙躺在床上更加无法冷静了。

    虽说先前两人已经定下私契,陆长舟也答应,如果楚橙不同意绝不会为难她。但今晚新婚,楚橙有什么理由拒绝陆长舟碰她?

    且不说一旁案几上那方白帕,处子之血还可割破手指混弄过去,那明日进宫呢?即便闭着眼,她也能想到明日一早事情败露后,他二人进宫肯定还有一场腥风血雨,若楚皇后和周元烨还不放过她,硬要找嬷嬷给她验身怎么办?

    楚橙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了,自从宫宴那晚,她再清楚不过夫妻床帏之间是什么样?心里乱糟糟的,她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掐出几道印子来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,浴房水声停了。楚橙赶忙裹好喜被,面朝里侧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不多时,她便感觉身旁躺下来一个人。

    新婚之夜,房间内一切摆设都用了喜庆的正红色,红烛静静燃烧,暗香浮动,床头帷幔上的同心结轻轻摇晃,一切都好像在催促二人做点什么。

    陆长舟已经换上干净的里衣,躺在了婚床外侧。他的视线,正好能望见那方白帕子。

    两人说都没说话,片刻后,陆长舟揉了揉额角,正打算熄灯,就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。

    楚橙移了过来,小声问:“明早换亲一事败露,我们是不是要进宫?”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。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,楚蕴身上的易容蛊时效只有半天,明早周元烨就该发现了。皇子成亲娶错新娘,明早三皇子还要带新妇去凤仪宫敬茶,楚皇t  后肯定召礼部,平阳侯府,楚府的人进宫问责。

    楚橙更担心了,“会不会要求验身什么的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应该不会。”

    听陆长舟不大确定的语气,楚橙就更加不安了。熄灯后,房间陷入黑暗,沉默了一会,许是担忧明天的事,许是单纯地想抱抱身旁这个男人,楚橙听从内心所想,鼓起勇气朝他靠了过去,轻轻抱住陆长舟的腰。

    “夫君……”

    陆长舟眼睫颤了颤,没有推开,只是握了握她的小手,说:“睡吧,别胡思乱想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躺一张床上,这种事,是不需要多言的。楚橙厚着脸皮主动,听他这声睡吧,登时觉得头顶一盆冷水浇下来。

    这明晃晃的拒绝,让楚橙漫上一股羞意。她只得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,故作不甚在意道:“很好,我考验你呢,陆小侯爷果然是守信之人。”

    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,陆长舟淡淡:“多谢楚姑娘夸奖,我定力还可以。”

    反正他也看不见,楚橙便翻了个白眼,嗫嚅:“定力这么好,该不会是因为不行吧?”

    她就是随口这么一说,很小声很小声,自以为只有自己听见。哪知陆长舟听力极好,闻言支起身子朝她靠过来。

    他的逼近让楚橙退了退,被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,身子霎时僵住了。

    黑暗中,楚橙只能看见陆长舟一个模糊的轮廓,陆长舟道:“我不理解楚姑娘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,这个问题,你不是最清楚了吗?”

    房间里好像着了火,楚橙身上一下子热起来,即便看不见她也知道,自己现在肯定不止脸红耳朵红,身上肯定也红了。

    她气急败坏,握紧小拳头在陆长舟胸口拍了一下,怒道:“你这个人,胡说八道什么呀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?那晚的事你忘记了?”

    楚橙再也忍不住,手脚并用朝他发起脾气来,一边用脚蹬他,一边气呼呼道:“你再说,再说我真生气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打闹起来,不过楚橙细胳膊细腿,身上还软绵绵的没劲,哪里是陆长舟的对手,三两下就被男人制的服服帖帖。

    陆长舟偏过脑袋,胸腔发出低低的笑声,哄她:“不闹了,睡觉行不行?”

    楚橙还觉得不解气,小拳头又轻飘飘砸在他胸口,扭身钻进被子要睡了。当她平复好这股羞耻的心情,身后男人竟缓缓贴了上来。

    陆长舟俯身在她耳畔说话,略带凉意的气息吐在她的耳窝,“如果实在担心,不如在你身上明显的地方留个印记,明日他们一看便全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印记?”

    楚橙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,尚未明白这人要做什么,就见男人俯下身子,微凉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。

    她的呼吸一滞,反应过来陆长舟在做什么,转而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,生怕奇怪的声音被人听了去。

    陆长舟埋在她的颈间,在那块雪白的玉肤上吻了下,又觉不满足似的,张嘴含住t  狠狠吸了一口……

    夏夜静谧,这晚听雪堂是钟竹带人守夜。以前听雪堂是没有女婢的,年纪大的没有年轻的更没有,清一色身着玄衣的小厮,钟竹也是前几日才从老夫人院里调过来。

    因是主子大婚之夜,小厨房已经烧好热水,无论里头何时叫水都无妨。钟竹上了年纪,为人本分从不说不该说的话,和她一起值夜的小丫鬟却还没见过什么世面。

    小丫鬟方及笄,年纪不大话本倒是看的多,平时院里婆子们说话不避着她,实际懂得还挺多。

    她竖着耳朵当差,只听里面传出女子娇娇的哼骂声。虽是骂声,但声音又甜又娇,不像生气倒向撒娇。

    小丫鬟当即脸一红,偷偷瞥一眼一脸漠然的钟竹,小声道:“嬷嬷,里面……好热闹啊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