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光太亮太刺眼，左时意识回笼，下意识往头顶上看，没有机械块，只有灰蒙蒙的天空，稍微不同寻常的是，天空中印着一行字——
【首次完成垃圾回收，获得工作服 x1】
左时闭了闭眼睛，文字依然存在。
哦，看来她脑子也出问题了。
左时抬起手挡住文字，结果它再次出现在了手背，她愣愣地转过头，看向周围，无论视线落在哪里，眼前总有那行阴魂不散的文字。
但对比周围环境，这文字就显得有些无关痛痒。
这里天是亮的，山是秃的，没下雨也没下那些奇怪的东西，看着是再正常不过的山间景色，只除了一点，她的存在。
难道她已经被毒倒了，现在在做梦？所以才来到这片完全陌生的山林？
她低下头，看向之前受伤的左腿，却先注意到其上覆盖着一层浅蓝的奇怪布料，质感看着像是硬质玻璃，而非她上山时穿的裤子。
完全找不到缺口，将她全身，甚至连同头部完全包裹在内。
她右手抚上心脏，感受到了跳动的节奏，接着双手捂脸，视线被手掌阻挡，眼前只剩那行静静悬浮的文字，但呼吸依然顺畅。
这是……工作服？
这个念头仿佛代表消息被成功接收，文字在她眼前淡淡褪去。
“好吧，看起来还没死透。”左时右手摩挲着左手手臂，触感光滑，像是层水膜贴在皮肤上，轻薄无感。
这到底是什么衣服？
她试着握拳，从始至终布料都完全贴合，没有普通布料会出现的空鼓和形变，但也看不见皮肤的牵拉运动。
衣服上找不到任何接缝和开口，这要怎么脱下？
几乎在她疑问形成的同时，身上包裹着的布料瞬间消失，还贴在地面的双腿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沙砾的粗糙，她看向左腿，那里没有任何伤口。
她下意识站起身，在冷风呼啸中检查起其他地方，所有或老或新的伤口全部消失，蚊虫叮咬的红肿也看不见，甚至连日晒不均的肤色差异都没有，这可太不合理了。
没有人能让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伤，完全不受外界环境影响……
若不是她现在被风吹得瑟瑟发抖，被空气里的沙尘呛得连连咳嗽，她绝对会坚持认为自己还在昏睡中。
但在纠结这一点之前，她只希望尽快穿上衣服，才裸露在风中不到一分钟，身上就被蒙上一层沙土，这谁撑得住。
好在衣服也顺应心意重新出现，眨眼间便覆盖全身，将所有的不适都隔绝在外。
因冷风吹拂而浑身战栗的躯体迅速回暖，维持在最舒适无觉的温度，身上的沙尘也被即时清理干净，呼吸重新变得顺畅。
消失与出现都仅凭心念，她很确信这并不是地球现有的科技……
左时环顾四周，工作服加强了视觉效果，无论是远山的轮廓还是风中翻卷的沙砾，全都看得一清二楚，就像视频画质从 720p 刷新为 4k，对比大得惊人。
虽然环境陌生，但至少还是认知中的自然景观，她抬头看着朦胧的太阳，喃喃自语：“至少还在地球……吧。”
但肯定不会在她老家，甚至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同一块大陆。这里又干又冷，风沙还大，满眼都是褐黄的土色，看不见半点绿意。
就算是西北地区，气候差异也不该这么大吧，盛夏到春冬，这突变有点过分了。
她到底在什么地方？
逃离了之前的困境，她确实松了口气，但这活路来得太古怪了。
前一秒还背着背包蜷缩在狭小的空隙中，下一秒就到了环境迥异的陌生地界，除了这身奇奇怪怪的工作服一无所有，连求救电话都没法打。
完全找不到头绪，她只能重新思索起那句提示，将其当作疑问的线头。
只是“首次垃圾回收”，到底什么被回收了，又是怎么回收的？
举目四望，这山上只有零星几颗枯木，地上连草都没几根，地表土壤大片沙化，所以山上才总吹起黄风，看起来实在是荒凉。
左时蹲下身，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土，一字一句回忆那句提示。
当想到“回收”这个字眼时，沙土开始减少，就像她的手掌连接了黑洞，最底下接触掌心的部分最先消失，接着沙土塌陷，最后全部消失，不留一粒灰尘。
这个过程很快。
她试着解除了工作服，重复回收的动作。
没有视觉加强，她根本看不清细节，那捧土只一眨眼便消失不见，就好像完全不曾存在。
两次回收，但眼前却没有任何文字，更没有奖励。
回收对象错误？
沙土难道不算垃圾？如果不算垃圾又为什么可被回收？
左时环顾四周，看上了几米外的枯木。
她走了两步，颇为奇异地看了眼脚底，明明没穿鞋子，走起路来却没有半点不适，这衣服可以啊。
到了地方，她折了根树枝，同样可以回收，但依旧没有回应。
枯草、树叶、碎石……这片土地上所有能看见的东西，左时都试了一遍，但结果无一例外，都可以回收，但得不到任何东西。
不是吧，捡个垃圾还带解密？可没有这样玩的。
难道是她思考的方向出错了？
左时再次默念那句提示，忽然灵光一现。
或许问题并不在于垃圾种类，而在于“首次”，无论回收什么垃圾，只要是首次，都能触发这个奖励。
可为什么要设计这个机制？
就为了发放工作服？
如果工作服是必备品，那它或许根本算不上奖励，光看名称便知道，它的定位是工具，用途便是辅助工作，而工作，就是捡垃圾。
左时数了数工作服的特点，特殊布料、无惧冷热、加强视觉、净化空气，科技含量这么高，却用来捡垃圾，未免有些过于奢侈。
什么垃圾得有这么大排面啊。
念头闪过，她突然想起了那从天而降的垃圾雨，特别是那不明生物附近瞬间枯死的植物……如果垃圾指的是它们的话，倒是可以理解。
可如果回收目标是这些危险物品，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，这附近可没有任何不明物体，还是说，这里也将出现垃圾雨？
左时抬头望天，这何必呢？
把她扔到另一块地方，再砸她一次，她何德何能？
好吧，也不是不可能，反正幸运 e 的人，遇见什么离谱事件都有可能。
左时迈开步子，这才发现自己踩着的地面陷下去一块，并不是重量导致的塌陷，而是因为土壤的消失造成的落差。
在她不停思索的时候，脚下土壤便被反反复复地“回收”，可不就矮了一层。
所以不仅双手，身体其他部位接触的物体都能回收？
“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要用双手以外的部位捡垃圾啊。”
左时被自己脑中的画面逗笑了，好吧，这个认识其实也挺有用，至少解释了为什么她浑身上下一无所有。
估计她的衣服裤子都是这样消失的……等一会！她的背包！她背包里的金子啊啊啊！
这不完全竹篮打水一场空吗？
老天，她这什么都没得到，还把自己给一波送走了！这是什么亏本买卖！
她笑不出来了，再一次被这可恨的世道狠狠伤害，心碎成了渣。
但她还得坚强自救，悲伤地将碎片粘回去后，勉强打起精神，观察起周围的地形，更加绝望了。
完全身处深山，四周都是层层叠叠的绵延山脉，根本看不到尽头。
陌生的地形地貌加上迥异的气温气候，显然不只是换了座山头待着这么简单。
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，除了山什么都没有，她难道要靠双腿走出深山？这得走到何年何月？她连自身所处方位都没法确定。
还捡什么垃圾啊，直接当野人算了。
左时心里憋着气，边走路边刮地皮泄愤。
挑了个缓坡下山，走了不到五百米，转了个弯却发现好似看到了房屋。
她走近了一点，确实有山村，之前因为山路曲折，藏在山后边十分隐蔽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。
这有人居住？
还是国人吗？
贸然接近可算不上好主意，既然地理位置都已经变换，没道理土地上生活的人还保持不变。
地处深山，附近甚至见不到高压电塔或者通信塔，居民的对外交流的难度可想而知，这样的村落必定比较闭塞，若是偏僻的山村突然出现陌生人……
她觉得她现在此刻需要担心的甚至不是交流沟通，而是自身安全。
可这座山实在贫瘠，连大点的石块都找不到，树枝也不过只有手指粗，又干又脆，稍微弯折便断得干净利索，毫无杀伤力。
最后，只能折了根枯树，得到直径三四厘米粗的木棍，那锐利的断口勉强有点攻击力。
左时再度看向村落，那是个面积不大的山坳，村庄规模顶多百人。
再看那些房屋，屋顶都铺的茅草，墙壁四围用的大多是树枝，只有一间用的是土砖。如果整村都是这样的房屋制式，那未免过于落后。
把她丢进深山老林还不算，还得接触原始部落？
这也太过分了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