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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七十四章 当年的事情

    叶家人,叶轻眉的叶!

    叶轻眉!

    从卢养元口中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,范闲只觉得脑海中轰地一声,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

    好半晌,他才回过神来: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只见卢养元神情严肃,郑重地单膝跪在范闲面前,沉声道:“卢养元,见过小主人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范闲破天荒地有些慌了神。

    他左右看看,发现没人趴在窗外偷看,这才松了一口气,连忙伸手去扶卢养元。

    “卢将军快快请起。”

    卢养元顺势站了起来,看着范闲,主动解释道:“当年叶家的船队远赴南洋,生意做到了海外,除了庆余堂的各位掌柜有本事之外,全赖叶家海上护卫队的护卫。”

    “而我,便是当年护卫队里,不起眼的一名队副。”

    “当年小姐意外离世后,叶家船队遭到了拆解,主要护卫队的高层更是被秦家血洗了一遍,而像我这种小喽啰,却侥幸逃得一难,后来我自学水师知识,以白丁之身参军,用了足足十五年时间,才爬到了这个位置上。”

    卢养元说得简单,但范闲却从中听出了一股子沉重的感觉。

    当年老娘的死,到底引发了多大的事端啊。

    北到沧州甚至北齐、南到泉州,都有因此而改变了命运轨迹的人,而且还将老娘记了十几年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种事情,卢养元没有说谎的必要,范闲也信得过陈萍萍在这些事上的话语。

    他平复了心情,看着卢养元问道:“当年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    这是他一直在查的事情,每每有点线索,就会被掐断,眼下见了卢养元这个当事人之一,他再也忍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当年……”

    卢养元陷入了回忆,一双眸子里的画面,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,那个血与火的夜晚。

    “当年泉州水师以秦家为主,但中低层官员都是叶家护卫队出身,大家原本好得如胶似漆,谁能想到,秦家竟然会骤然发难,而且真能下得去手!”

    “八百人啊,整整八百个年少有为的中低层水师军官,秦家竟然一股脑全部下毒,给毒死在了船上、家中、军营……”

    “到处都是血,到处都是惨嚎,有人想要上京告状,死在了半路上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想要府衙主持公道,死在了鸣冤鼓前!”

    “那几个日日夜夜,泉州上下,没有了王法,没有了天理,只有杀人和被杀,所有敢出声的人,被杀了个干干净净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卢养元说着,老泪纵横,目眦欲裂。

    范闲听着,心中愈发地沉重。

    同时,他更加好奇秦家、长公主等等敌人在那场变故中,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。

    为何秦家对泉州水师的基层军官痛下杀手,在泉州造成了数千人的死亡,事情最后却会不了了之,甚至都没有留下一点记载?

    可惜,卢养元当初只是一个队副,连基层军官都算不上,只知道当初的血案,和后来此事莫名其妙不了了之,其他的却并不知晓。

    “卢将军且等着,总有一日,我得去一趟泉州,将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
    范闲看着卢养元,正色道。

    卢养元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记住了!”

    短短一番话的时间,二人建立了足够的信任。

    这些信任,与阳脊滩的并肩作战无关,与二人的官位无关,甚至陈萍萍让言冰云带过来的那句话,也只是起到了帮助范闲甄别的作用。

    这些信任建立的最根本原因,在于一个人,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。

    老娘啊,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……

    与卢养元一同朝着驿馆外走去时,范闲心中的好奇又多堆叠了几分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与卢养元一同出来,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——见卢正浩。

    当初在大江上,卢正浩楼船霸道,被范闲教训后,将其擒过来关了起来,还放下话要他老子亲自来要人。

    现在他老子是过来了,只不过过来的方式有些不太对。

    但事情总得解决,在得知了卢养元的隐藏身份之后,范闲总归是不好意思继续关着卢正浩了。

    二人来到余庆客栈,来到了客栈后院。

    “快点,还有八十多个碗,赶紧洗!”

    “我说你手脚能不能麻利点,就你这速度,让伙房的大厨子拿什么给客人装菜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院墙一角,一个小二正对着蹲在大盆前刷碗的男子训斥着。

    这男子,正是卢正浩。

    只见他此时一身粗布麻衣,双手因为干活而被水泡得发白,哪里还有当初在水师楼船上一身铠甲的威风。

    “咳……”

    范闲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。

    当初本想给这卢正浩一个教训,也让卢养元来了吃一个下马威,没想到这下马威,现在竟然吃给了自己人。

    “大人。”

    小二听到咳嗽声,来到了范闲身边,恭敬行礼。

    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范闲给小二递了一粒碎银子,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小二喜滋滋地离开了后院。

    范闲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卢养元抬了抬手,二人一起走到了卢正浩背后。

    卢正浩面如枯槁,正有气无力地刷着碗,方才听到小二那句大人,也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此时范闲和卢养元走到他身后,遮住了太阳,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疑惑地转头。

    “父亲?”

    转头看到卢养元的卢正浩,咣当一声丢下手中的碗,激动地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还没说什么,他眼圈已经红了。

    足以说明,他这段时间受了多少以前难以想象的苦。

    “哭什么!”

    卢养元一副严父的样子,脸一板,瞪着卢正浩:“不过是刷几天碗,你的精气神就被磨没了?”

    卢正浩似乎很怕卢养元,听到卢养元的训斥,本能地缩了缩脖子。

    他怯怯地瞥了一眼范闲,对着卢养元解释道:“父亲你不知道,以我的修为,刷碗没什么,可这、他把我修为都给封了起来,让我像普通人一样干活,甚至、甚至就连夜壶,都得我来清洗……”

    堂堂水师副总督之子的卢正浩,哪里受过这种罪啊,说着眼泪就又要掉下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