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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二十六章 交手

    当年范闲出使北齐,在回程途中,曾遇到燕小乙挥军追杀。

    眼前这个人的相貌,竟然与燕小乙有七分相似,只是更为年轻些。

    在加上他那一双长及膝盖的手臂,范闲第一时间猜到了他的身份。

    燕小乙的儿子,燕慎独!

    也就是曾在渭州灭口假蜃龙、在京都灭口秦恒,又在西湖边上朝自己射出一箭的人!

    他,竟然与闻梁搅到了一起!

    “叶公子?”

    明经林的声音响起,唤回了范闲的心神:“叶公子这是?”

    范闲眸子动了动,瞥见燕慎独在与明经林打了声招呼之后,走进了隔壁的院子,好像并未认出易容后的自己。

    他看向明经林,恢复了那副冰冷的伪装:“倒是没想到环眼豹是位贵气公子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叶公子是因为这个而发呆?”

    明经林笑笑,语调轻快地解释道:“江湖诨号自然是怎么凶恶怎么来,要不然如何能镇得住场子?”

    范闲点点头没说什么,让开身子要请明经林进院子。

    明经林摇摇头:“不了,我过来就是和说一声,晚上有一场为三位准备的入伙宴,请三位务必参与,到时候三当家的会来接三位。”

    边上,黄序嘿嘿笑了笑,展示着存在感。

    范闲点点头:“嗯。”

    见到范闲态度依旧很冷淡,明经林也没说什么,笑着打了声招呼,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范闲看着明经林一行走远,关上了院门。

    他朝着住着燕慎独的那一侧院子看了一眼,迈步走进了来到了海棠朵朵与霍凝雁身边。

    见到范闲回来,霍凝雁正准备说些什么,却见范闲神情冷峻,于是闭上了嘴。

    “今天晚上,大舵主会邀请我们参加入伙宴。”

    范闲嘴上对二人说着话,手上却也没闲着,提起刀在地上唰唰唰写了一行字——隔壁住着燕慎独,从现在起得小心交流。

    在场三人,都同燕慎独打过交道,也从范闲口中知道了燕慎独的过往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。

    见到范闲写的字,双双变色。

    众所周知,一个优秀的箭手,目力和耳力都远胜于寻常人。

    两座院落间的围墙能挡住视线,却挡不住声音的传递。

    虽然燕慎独可能不会运起真气偷听,但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

    “入伙宴?该是试探宴才对。”

    海棠朵朵冷冷地说了一句,也在地上写了一行字——有他在隔壁,我们做起事来束手束脚,得想办法改变局面。

    “无歌,在清江客栈的时候,你那一招用的还不是很纯熟,趁着宴会前再练练,要是晚上有什么试探,也好应对。”

    范闲说着,直刀在地上写了一行字——不着急,他与闻梁扯上了关系,得试着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,这就练起来。”

    霍凝雁有样学样,嘴上应答着,也动手在地上写了一行字——你准备怎么做?

    范闲的回答很是简单——等着。

    确保海棠朵朵和霍凝雁都看到了这两个字后,他在院中踱了几步,暗暗运转真气,将地踩平,看不出曾被写过字。

    “你们等着我,我先去办件事。”

    范闲开口说着,起身走出了院子。

    院外,几名水匪正在街道上巡逻,见到范闲出来正欲说什么,见范闲走到了隔壁的院门前,又退了回去。

    只要这些江湖豪强不走出这条街道,就没事。

    “当当当。”

    范闲手提直刀,轻轻砸了几下燕慎独的院门。

    院门被打开了半扇,燕慎独站在门后,看到陌生的范闲后,皱了皱眉:“有事?”

    范闲瞥了他一眼,也不答话,推开另一扇门,与其擦肩,走进了院子。

    院中,两侧院墙靠墙的位置,一侧摆放着一排箭靶,一排放着武器架,上边挂着几件短兵、几张形制不一的弓,还有几壶箭。

    而在两者中间的桌子上,放着一把正在打磨的弓。

    “站住!”

    燕慎独见到范闲的举动,暴喝一声,左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刀。

    范闲回头,好像这时才发现燕慎独的异常一般,扫了一眼他的右手:“你右手没有大拇指?如何拉弓?”

    燕慎独没有回答范闲的话,与范闲拉开了距离,来到了兵器架边上:“滚出去!”

    “否则在你逃出院子之前,我的箭就会射穿你的心脏,相信我,那时候你会看到我是怎么控弦的,但也会是你这辈子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!”

    这浓浓的古龙腔……

    范闲心中吐槽一句,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冷峻: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
    他握刀的手多发了几分力,刀出鞘了一半,在雨后阳光下闪烁着寒光。

    燕慎独变得有些犹疑,右手搭在兵器架上的弓上,没有立即动手。

    院子里,出现了压抑的安静。

    半晌后,范闲先开了口:“我来,是有件事问你。”

    燕慎独眉头动了动,似乎在疑惑自己与这个素昧平生的人曾有什么交集?

    “我刚才……听到大舵主叫你慎先生?”

    范闲缓缓开了口:“你可知先生这个词是何意?”

    先生的本意,是指出生比自己早的人,明经林与燕慎独年纪相仿,甚至还要比燕慎独大几岁,自然不是这个意思。

    那便是先生的另一重意思了——达者为先,师者之意。

    “大舵主对我的称呼,是公子。”

    范闲看向有些迷惘的燕慎独,一字一句道:“你有什么本事,也能骑在我头上,被称一声先生?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燕慎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。

    这人的话,是明晃晃的挑衅,充斥着看不起自己的味道。

    他握弓的手一摆,另一手同时向后探去,电光石火间,已经搭弓上箭。

    “嗖!”

    箭矢如闪电,奔向范闲。

    范闲从进门之时,就在防备着燕慎独的箭,此时手腕一抖,直刀飞出,挡在身前。

    “铛!”

    箭矢钉在刀身上,火光闪过。

    箭矢被抵消了冲劲,无力地落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而那直刀却被箭矢的力道打中,朝着范闲落来。

    范闲抬手,将刀鞘往身前一提。

    “锵!”

    直刀稳稳入鞘,范闲收回手臂,风度潇洒。

    他转头看向燕慎独,脸上露出一丝嘲讽:“就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