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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九十八章 重回太学

    在太平县,君山会费了大力气,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,不惜让刘沉岩卧底、暴露太平县据点,从而从申国尧手里拿下东乡苹果的所有权、货运权。

    范闲顺藤摸瓜,到了东乡后,发现新采摘的一库东乡苹果,不翼而飞。

    他由此合理推断,君山会是要用今年新摘的果子,做什么事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听范建的意思,这可能是君山会的障眼法?

    “你可曾想过,君山会既然有能力让库房内的苹果消失,为何还要一并将货运权买下来?”

    范建没有直接回答范闲的问题,而是反问起来。

    范闲略一思索,迟疑道:“或许……他们是为了双重保险?”

    范建点点头:“有这个可能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依你所说的他们的行事作风,他们更有可能,是为了用苹果这件东西来做障眼法,掩盖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范闲愣了愣,旋即摇头道:“不应该,他们废了那么大力气,才将苹果拿到手中,不应该只是为了做一处障眼法。”

    范建笑了笑,拨弄着香炉,看向范闲:“你别忘了,他们弄到手的,不止是苹果,还有那块地。”

    范闲一怔,旋即恍然道:“父亲的意思是,他们真正的目的,在果园所在的那块地上?”

    获取货运权、将果子偷偷运走,都是为了掩盖他们这一真正目的?

    范闲沉思起来,越想越觉得有可能。

   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,他调查的时候,因为君山会一直将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的缘故,他也下意识地将果子和地皮,当做一件事来看。

    可父亲是旁观者,通过线索抽丝剥茧,得出了君山会的真正目的在地皮上。

    结合君山会以往的计谋风格,范闲只觉父亲可能帮了大忙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提一个设想,并不作准。”

    范建笑了一声,说话很是保守。

    二人又攀谈了一番,范闲回到了小院。

    正如他所说,林婉儿只是受了些惊吓,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。

    这时候,就有些庆幸常伦只是个鼓着一肚子怨气的普通人,而非修行者了。

    否则的话,当时袭来的哪怕是一个五品的修行者,即使有范闲保护,林婉儿还是会受伤。

    范闲好生安慰了林婉儿一番,在家中吃了一顿家宴,倒头就睡。

    府外的纷纷扰扰,留待明日再处理。

    事实上,漩涡的中心范闲没有发话,庆帝也没下圣旨,此事在一晚上的时间,的确没有闹出来新乱子。

    唯一称得上变故的,便是守在监察院门口的那群书生们,有一个绝食过度,饿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各大赌坊因此开了新盘口,赌这些书生每天会饿晕几个,什么时候会偷偷吃饭。

    这盘口的嘲讽意味十足,显然是为了讨好范闲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守在监察院门口的书生们,成了京都最大的笑话。

    范闲翌日早起,用过早饭后,没有穿监察院的官服,而是穿上了太学司业的官服。

    他绕过风云中心的监察院,去了太学。

    舒芜还是一如既往,日日躲在太学的值房当中,修书养老。

    这次见到范闲,他没有如同往常一边笑眯眯地说话,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范闲心中了然,但还是开口问道:“老大人因何叹气啊?”

    舒芜抓着白花花的胡须,摇头道:“小范大人,常师兄这次孟浪,给你出了个大难题啊。”

    范闲轻笑,摊了摊手:“常伦刺杀皇室,监察院依律办事,何来的难题?”

    舒芜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,在值房中踱起步来。

    半晌后,他担忧地望着范闲:“若天下人人都能依着律法行事那自然是好的,可常师兄座下,多得是读书后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清贵文士,他们可不会吃你这一套。”

    “偏生他们掌握着庆国最多的笔杆子,有最大的嗓门,能坏你生前身后名。”

    士林清议,文人的笔杆子,最能毁人清誉。

    而常伦一系的人清流文人,又都是些眼高于顶,只能别人错不能我错的榆木脑袋,的确不好应付。

    舒芜这话说得直白,对范闲的担忧也不似作假。

    范闲心中闪过一丝感动,笑着问道:“那依老大人看,此事该如何处置?”

    舒芜从桌上拿起一张纸,递给范闲:“老夫苦思一晚上,才想出了这个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你将常师兄交出去,由陛下下旨命三法司会审,将他的罪行公之于天下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一来,常师兄的那些弟子就算恨你,要攀扯你,也只能是强行附会,伤不了你的根本。”

    范闲接过纸,仔仔细细看了一遍,然后还给了舒芜。

    他道:“多谢老大人抬爱了,不过范闲觉得这件事没老大人想得那么可怕。”

    “范闲的生前事,有天下人看着,他们毁不掉。”

    “范闲的身后名,有天下百姓口口相传,他们也败不了。”

    范闲的话语当中,透露着强大的自信。

    与常伦一系的精英抱团不同,范闲走的是群众路线,自然不怕士林清流的诋毁。

    舒芜听了范闲的话,知道范闲心思坚定不可动摇,只好摇摇头:“也好,既然小范大人有了打算,老夫就不多言了,日后若是有了难处,可以找老夫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,是因为他也属于读书人行列,而且还是常伦的师弟,对于常伦给范闲带来的麻烦,抱有歉意。

    范闲接受了这份歉意,点头应承下来。

    舒芜随后又道:“去吧,看看你的学生们,他们可是做了一件大事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范闲有些好奇,准备细问,舒芜却有些意兴阑珊,不肯多言。

    范闲见状,只得出了值房,朝学舍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今日值守的太学博士是个四十多岁的儒士,守在门口。

    等范闲走出值房后,他便沉默地在前方带路。

    范闲跟着他一路行走,突然间想起了什么,开口问道:“监察院门口,可有太学的学子?”

    博士的脚步一顿,随后若无其事地道:“回小范大人,太学学子谨守本心,都在学舍读书。”

    范闲快走两步,绕到了博士正前方:“当真没有?”

    博士点点头:“当真没有,太学学子都是做学问的,不掺和那些。”

    范闲似笑非笑,望着博士:“的确没有?”

    博士对上范闲的眼睛,点头道:“回小范大人,的确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好,待会先将学子集结起来,点名。”

    范闲打断博士的话,淡淡地道。

    博士愣住了。

    范闲饶有兴趣地看着他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博士的嘴唇动了动,面色变幻。

    半晌后,他还是开了口:“小范大人,的确是有几名学子犯了糊涂,去了监察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