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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六十六章 回京路上

    监察院的定州衙署内,范闲高坐主座,轻轻啜着茶。

    面前不远处,被单独搁了张凳子,坐着略显苍老的何生桓。

    似乎是因为这里的气压有些低,何生桓的驼背,又佝偻了几分。

    范闲眉眼带笑,缓缓开了口:“何大人、何主簿,你一个北齐人,竟然能混过监察院的封锁,在庆国参加科举,还高中进士,做到了定州主簿的位置,真是厉害!”

    说着,范闲朝何生桓竖了个大拇指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

    何生桓似乎知道范闲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,没有狡辩。

    他轻笑道:“小范大人说错了,若非我想办法低就来定州,以我二甲头名的成绩,二十年时间,已经是你们南庆的六部尚书之一了。”

    “南庆文学,向来是蛮人嚼字贻笑大方,不是吗?”

    说这话的时候,何生桓佝偻的背挺直了几分,脸上满是骄傲。

    范闲笑了笑,没有用被何生桓激怒,带入所谓的文学强弱之争当中。

    他摩挲着茶杯,笑道:“我就是个监察院的探子,懂个什么文学,请何大人来,是想听听大人潜伏我庆国这些年,都做了哪些事,发展了哪些人,你还有哪些同僚潜伏着?”

    何生桓咧嘴冷笑,斜睨着范闲。

    这副样子,颇有一种文人傲骨的感觉。

    可惜,范闲不是个敬重文人的人,他朝门外挥了挥手:“带进来。”

    脚步声响起,已经形销骨立的林居瞿躺在担架上,被人抬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林副将,帮我给何大人回忆回忆,刘单株是怎么死的。”

    范闲轻声吩咐了一句,开始专心品起茶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,何生桓与林居瞿一起被带下去。

    而范闲手中,已经有了一份极尽详实的口供,来自何生桓。

    虽说那天处置刘单株时,血腥的场面让他颇为不适,但现在想想,祸兮福所倚,很多时候只要告知这些阶下囚刘单株的下场,许多事情便会变得十分顺利。

    譬如林居瞿,譬如海木尔,又譬如何生桓……

    范闲展了展供词,开始阅读起来。

    据何生桓所说,为了保证他的身份不被泄露,刘单株的诸多计划都是背着他进行的,他在很多时候,更多的是进行后勤工作。

    比如借着奏事的机会,给叶重放了那张去青稞帐的纸条。

    比如将北齐密谍的文书、档案、名单等等,玩了一手灯下黑,藏在定州府衙的库档当中。

    他所做的与刘单株等人接触最多的两件事 ,一是帮忙置办院子和铺子,其二便是在刘单株与利秩骨都侯围城之时,偷偷向刘单株透露了城中虚实。

    这次若非范闲发现及时,他已经准备借着送文书的事情逃走。

    事情到了这一步,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。

    在府衙库档室找到那份名单之后,王启年带着监察院的人手,大索全城,将最后的一些北齐密谍、私通北齐之人擒拿。

    短短一日时间,定州上下便被肃清了个遍。

    最后一名北齐密谍落网,范闲再也没有留在定州的理由,预备启程回京。

    回京前一天,他特意来到了定州城内的军祠。

    这里,是专门供奉那些在与西胡作战中殉身的将士的。

    最前边的一排牌位显得有些新,方钦若等汝漕塞官兵、云阳寨被毒死的征西军将士、冲阵入城时死亡的云阳寨卫队、定州保卫战中阵亡的将士皆在其列,宛若碑林。

    “嗒。”

    范闲将装着血提子的草盒轻轻放在牌位前,虔诚地上了三炷香。

    香雾缭绕,熏得范闲有些睁不开眼睛。

    “下次来,给你们带京都的好香……”

    沉默地站了良久,范闲只觉眼角有些酸涩,无力地低语了一句,转身缓缓出了军祠。

    翌日一早。

    向言冰云的副手交接了事务后,在刘府尹、锡霍、方宏谅等人的送别下,范闲押着何生桓等人,队伍启程,朝着京都而去。

    来时车马簇簇,兵甲巍然,密旨藏袖。

    去时心有尘埃,栅车迟缓,功名带血。

    车行三十里,前方官道上,出现了一辆挂着明黄吊坠的马车,华丽耀眼,在官道两侧的草木映衬下,静静停着。

    范闲心底一沉,下了马车走上前去。

    “范闲,见过玛索索公主。”

    他朝着马车深深鞠躬,以臣礼相见。

    平日里,他可以与玛索索平等相对,但这驾马车上,挂着大皇子的吊坠,皇权在上,他也不得不低头。

    马车帘子被掀开了一条缝,玛索索有如白瓷的脸庞露了出来:“范提司请起,索索想随范提司去京都,不知可否?”

    范闲闻言,余光瞥了一眼车头的吊坠。

    您都把大皇子的吊坠拿出来压我了,还问可否?

    若是换一个臣子,只怕这时候无论如何都得捏着鼻子应下来。

    偏生范闲是个敢同时和两位皇子斗法的异类,他想了想,没有一口拒绝,而是拱手问道:“范某知道公主是为了去找大殿下,可大殿下远在沧州,公主随范闲的车驾到了京都,又该如何?”

    想来,玛索索困锁定州城,并没有一个相熟的官员,想要去找大皇子都没人带着。

    这次借着劫掠事件,好不容易与范闲扯上了些关系,也不管范闲是不是去沧州,便一门心思地想要逃出来。

    范闲心中清楚,是以有此一问。

    言外之意,到了京都你也见不到大皇子,大概率也没办法去沧州,又何必为难我?

    车厢内,玛索索绞着绣帕:“总有、总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虽然有些不好意思,但她随范闲进京的意志,显然很是坚决。

    大皇子那个武痴,何德何能,有这么一个痴心的姬妾?

    范闲心中叹了一句,转头对王启年吩咐道:“老王,找人给大皇子送封信,就说瀚帖儿部落的玛索索公主,随我进京了!”

    闻听这话,玛索索面带欣喜:“多谢范提司!”

    范闲摆摆手,开始安排合并马车事宜。

    有玛索索这一车女眷的加入,回京的速度慢了不少。

    好在一路上无惊无险,各地守军护送,关隘畅行无阻,也没再出现刺杀的事情。

    十日后,范闲一行,已经在万年县五十里外。

    午时的秋日毒辣,队伍在一处树荫下乘凉。

    王启年凑到了范闲跟前,掏出一张卷起的纸条:“大人,北齐来的,刚到。”

    北齐?

    范闲第一时间想到了海棠朵朵,连忙摊开纸条:“圣女于六月二十九失踪,最后出现于北齐与北蛮边境观海城……”

    翻译出纸条上用密语写就的文字后,范闲眉头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便在这时,一骑背上插着令旗,从队伍边上掠过:“捷报,捷报!征西军全歼西胡五万人,重伤日逐王!”

    骑兵座下快马带出烟尘,呼啸着朝京都的方向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