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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六章 明哲保身

    白臻只是短短的思索了一会儿,点了点头:“的确,那里紧挨着习武场,布置的阵法也大多以矮灌木为主,应该不会有什么可以遮挡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江无颜挑挑眉:“所以说,即使是火势未减的时候过去也不存在任何问题?”

    赵卿言无力的笑笑:“连我这样子都能活着救一个人出来,换做武功高超的自然没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道:“当务之急也只是找到那个能对木马侯府动手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白臻似乎想到了什么,出声道:“丐……”见卓易给了自己一个眼色,虽然不明白原因,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更紧要的是你赶紧把伤养好,还指着你去看看木马侯府里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发现的线索呢。”江无颜的声音刚好将白臻的话压住,本来也没注意到白臻说话的众人自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。

    赵卿言笑笑:“我会的。”

    江无颜撇撇嘴:“你知道铁板烤肉吗?就是把肉放在烧热的铁板上,烤完的味道还是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愣了一下,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,看着自己的腿,不在意的笑了:“又不疼,怕什么?”

    江无颜问道:“你以为我是在心疼你啊?好心提醒一句,你的支架烧坏了,你带来的另一套支架已经被我藏起来了。这几天你就安安心心的躺着养伤,别想着能偷跑出去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好笑的看了他半天,点点头,说了一声: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江无颜不在意的道:“不用,等你伤养好了一起谢也不迟。况且……”看了眼站在一边面色不善的齐王:“你才刚刚醒过来,我就一股脑把这几天猜测的事情全说给你听。要是我还敢再继续下去,恐怕王爷会把我生吞活剥了也未可知啊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轻轻笑了起来:“那就多谢你冒着被活剥的危险来告诉我这些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齐王无奈的苦笑:“这样,让浩煵留下陪你,你好好休息,晚些我再过来,你睡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也就点点头,在冉浩煵的搀扶下慢慢躺了回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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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江无颜,你和我来一下。”出了房间,齐王也就收起了笑容,向江无颜说了一句,就往另一边走去。

    江无颜耸耸肩,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坐吧。”齐王和卓易在椅子上坐下,用颇为不善的眼神看着江无颜。

    江无颜也不客气,找了把离他们比较远,离门特别近的椅子坐下,主动问道:“王爷找我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齐王问道:“吕泣去哪儿了?”

    江无颜摊开手: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齐王问道:“那你知道吕泣为什么走吗?”

    “这个。”江无颜想了想,“算是知道吧。”

    齐王皱眉,神情有几分不悦:“我是墨儿的爹,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,我难道会害他不成?你们为什么要瞒我?”

    江无颜反问道:“王爷此言何意啊?”

    齐王深吸一口气,又道:“那这样,我就问你,这件事你打不打算管?如果你不打算管,就离开,不要再插手这件事。如果你打算管,就告诉我,墨儿到底瞒了我什么。”

    江无颜似笑非笑的看着齐王:“王爷为什么要问我?难道王爷认为能从我口中问出什么?”

    齐王道:“我知道墨儿信任你,我也相信你不会害他。但我就是不明白,为什么他宁愿让你帮忙,也不愿意让我这个当爹的知道发生了什么?”

    江无颜微微一笑:“王爷是聪明人,问我这句话的时候,王爷心中想必也有了答案吧?王爷的儿子,王爷应该比我更加清楚云墨是个什么样的人。他觉得亏欠你们,所以不愿意让你们为他担心。很幼稚,对吧?”

    齐王沉默了一下,缓缓道:“是,我已经猜出来他瞒了我什么。我觉得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的隐瞒着一些事,实则漏洞百出。他觉得亏欠我,我更觉得亏欠他。在他最难捱的时候,我没办法陪在他身边。在他最痛苦的事,我只能默默看着,束手无策。我甚至从来都没有注意到,一个小孩子,需要什么。当我想要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陪伴他的时候,他已经长大了,永远都是以那种带着疏离的微笑面对着我。作为一名父亲,我甚至远远没有冉宫主给他的关怀和爱怜多。我不想让我这个父亲当得继续这么失败下去。”

    江无颜听完,只是简单的说道:“王爷,我希望您清楚一件事情。我个人,很愿意在必要的时候为云墨涉险,甚至丧命。但是,就算我已经离开了迷蝶镇,王爷可以保证我插手这件事,不会牵连到迷蝶镇吗?还有……”他看了一眼卓易:“卓掌门愿意为云墨做些什么,但如果参与这件事的后果,很有可能牵连到碧落山,甚至是轻风宫,您还会做吗?”

    卓易一怔,眼中闪过一丝凝重:“此言何意?”

    齐王却是一挑眉,沉声道:“本王好歹也是一位亲王,手中握着兵权。我管他是皇后还是太子,总也要顾我几分脸面吧?”

    江无颜一笑起身,往外走去,只丢下一句:“莫非王爷觉得,敢屠了木马侯全府不留活口的,会是脚跟未稳的东宫?”

    齐王愕然,卓易也是闻言呆愣。

    事已至此,能让赵卿言忍气吞声,竭力隐瞒的,恐怕早已不仅仅是东宫了。

    “王爷。”片刻沉默之后,卓易还是开了口,“我的意思和他一样,我不能牵连到碧落山和星尘。”

    齐王默默点头,表示理解:“这件事等墨儿情况好一些我找他去谈谈,插手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吧。”

    卓易道:“我在这里待到你们动身回京,基本会有个答案了吧。”

    齐王沉吟片刻:“也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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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白彬,子御怎么样了?”白臻看见在屋外等候的白彬,顺口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白彬道:“药已经喂下了,应该还够他睡上三天的。”犹豫了一下,又问道:“大少爷,这样好吗?”

    白臻摇摇头:“只能先这样了,温伯父和温大哥都不在,他如果醒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。先让他睡上几天,父亲应该就能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白彬问道:“少爷要怎么和老爷交代啊?”

    白臻淡淡一笑:“有什么交代的?这种情况父亲一眼就能看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白彬有些无奈的提醒:“夫人和二少爷他们最近的情绪都不是很好。”

    白臻看他一眼,问道:“二少爷?他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白彬有些尴尬的道:“这个不方便说啊。”看着白臻似笑非笑的眼神,只得如实回答:“就是说,大少爷得罪了那么多人,他的买卖都不好做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有什么买卖?除了他几家卖女人胭脂的铺子,还有什么?”白臻冷冷一笑,“这就又是没钱了,要我给吧?我的铺子账上还有些剩余吧?去拿二百两给你家二少爷送过去。”

    白彬干笑道:“大少爷,这……”

    白臻瞥他一眼:“怎么?嫌少了?少爷我已经没有那么多余钱给你那二少爷扔了。爱要就要,嫌少自己解决,别来烦我,还觉得我烦心事少不成?”

    白彬半天才憋出一句:“不是,大少爷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,我是您的人,怎么能是我家二少爷呢?”

    白臻用恍然大悟的语气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淡淡看他一眼,转身离开:“随便你,给你半天时间,去支了钱给白洛送过去,别忘了在天黑之前让我看见你。”

    白彬抿抿唇,目光犹疑,最后还是应了一声,缓缓退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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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少爷,喝些水吧。”冉浩煵端着碗的手指握得用力了几分,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询问。

    赵卿言背对着他,声音低沉:“不想喝。”

    冉浩煵抿抿唇,劝道:“事情还没查出来,少爷不要想太多。”

    “好了,我没事,不要担心我。”赵卿言抬起手,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,声音很平静,不正常的平静。

    赵柏翼在他身边坐下,低声道:“七弟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没有回答,许久之后才慢慢问道:“二哥为什么要道歉?”

    赵柏翼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紧,眸中带着自责:“你如此难过,我却无能为力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一动不动,声音有些失了情感:“我自己可以承担,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云墨!”赵柏翼有些动容,“为什么啊?难受说出来不好吗?就像以前一样,说给我们听,会好很多不是吗?”

    赵卿言突然笑了,笑声依旧空洞,转过身直直的看着他:“二哥,我和你们,一直就不在一条直线上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愕然,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十岁。”赵卿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想哭还是想笑,“十岁啊,这个差距不小了吧?我三岁,你们十三四;我十岁,你们已经及冠。如今我已经二十岁,已经到了应该自己承担一切的年纪,怎么能让你们继续帮我分担我的难过和痛苦?”

    不知是没有什么能说的,还是不想打断他,赵柏翼保持了沉默。

    赵卿言张嘴似乎还要说些什么,却又狠狠闭上嘴,合拢了眼睛。

    苍白到极致的脸色吓人的白,紧闭的眼睛,睫毛却在不断的轻颤,被牙齿积压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的嘴唇也在无意识的轻轻发抖。即使赵卿言已经在竭力压抑,也无法掩盖他无力流露的痛苦。

    身体痛苦,心中更加痛苦。

    赵柏翼突然伸手拉住了赵卿言露在外面的手,一字字分外郑重的说:“你不要逞强,你会把自己逼疯的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愕然睁眼,眼中带着几分恐惧与怒气,然后又被隐藏起来。他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:“二哥你放手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死死的握着他的手,任凭他用力,却是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身体羸弱的赵卿言又怎么拗得过习武的赵柏翼?赵卿言终究还是放弃了反抗,只是轻声一叹:“二哥,你松手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道:“那你答应我,不要再强迫自己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不去看他,淡淡道:“我做不到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的声音带上了怒气:“只是让你不折磨自己,不逼自己,这都做不到吗?”

    赵卿言果断回复:“对,我做不到。”

    听见这样的回答,赵柏翼一时失声,许久后才用极低的声音缓缓出声:“你们太蠢了,太蠢了。你们真以为自己可以和那些人一样坚强不成?”

    赵卿言挣开他的手,用被子将脸一同盖住:“只是想尝试着去追逐他们的背影,有什么错?”

    赵柏翼苦笑:“他们注定形单影只,你也要这样吗?”

    赵卿言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给了一个敷衍的回复:“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站起身,与冉浩煵短暂的对视了一眼,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在冉浩煵躲闪的目光中,他看出了赵卿言没有说出的答案:不是形单影只,只是失去了身畔的陪伴。

    仅此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