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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 又至汴梁

    焕王愣道:“这样就可以?”

    赵卿言反问道:“十三叔还想怎么样?一则表明了江湖门派威胁亲王,杀害朝官不容轻赦。二来也显示了大内的实力和态度。三来杀鸡儆猴,以儆效尤,以免江湖蔑视皇威。有大内的插手,明宫的余孽才不敢造次。暗宫要的就是借大内的威震慑明宫分舵。而他们出力,咱们拿名,不是很好?”

    焕王眨眨眼,似乎有些想笑:“你突然怎么这么严肃?这些话……怎么不像你会说的?”

    赵卿言被焕王这么笑吟吟的一说,方才的气势一下就没了,不满的道:“我这不是也憋着一口气吗?十三叔就让我说上两句撒撒气不行吗?”

    焕王见他这样自然开心,连忙道:“行行,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,我不拦你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粲然一笑:“说够了,已经不生气了。”

    焕王也不禁一笑:“那咱们几日后就动身回京?”

    赵卿言点头道:“你们回吧。”

    焕王不解:“我们?”

    赵卿言道:“我打算四处溜达溜达,去看看我师父,等皇叔赏赐什么的都结束了我再回去。”

    焕王笑骂道:“又躲,你个堂堂王爷躲来躲去的成什么样子?”伸手就要去敲他头。

    赵卿言抱头一躲,委屈的道:“麻烦死了,十三叔就饶了我吧。”

    虽已长成了俊秀的青年,但赵卿言脸上还有着几分未褪去的少年特有的青涩。这么一副委屈的样子丝毫不会令人觉得奇怪讨厌。焕王最怕他这副样子,手举在空中也敲不下去了,只好道:“好吧,那你自己当心一点,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连忙点头:“嗯嗯,多谢十三叔啦。”

    焕王举了半天的手轻轻落下,揉了揉赵卿言的头:“行了,你也累了,既然没胃口就早些休息吧——去床上休息去。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赵卿言应了,然后道:“十三叔也早点休息,晚几天回京也没关系。毕竟沈副将他们比不了十三叔的钢筋铁骨,才休息这么几个时辰就缓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焕王忍不住笑道:“要么你下去看看?陈化衣都已经出去溜达一圈,还吃了一大碗加了两个煮蛋的面才回来的。你当谁都像你一样这么羸弱啊?”

    赵卿言哼哼两声:“十三叔当谁都像陈化衣一样,只要有吃的就没有做不到的事?”

    焕王本来也没休息好,又见赵卿言苍白的脸色一直没有恢复过来,便不再耽误,起身道:“行了,不说了,休息吧,明天早膳的时候我来叫你,你别想再不吃。”不等他反对就离开了。

    赵卿言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,站起身走到墙角的水盆边,捧起凉水往脸上泼了泼,然后走到床边一头倒上去。

    头痛发作,止痛药的药效也开始发作,赵卿言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睡着了,顶多再做一个梦,至少不必为之前的梦再去苦恼。为那些本来就该忘记,却又被一遍遍翻出来的梦,而悲伤,而难过。

    以前留给现在的无助,就由现在再留给更远的以后,直到无法推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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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夏末的汴梁城出奇的热闹,布老虎、纸灯笼、草蟋蟀……各种小玩意满满的排了一条街,还有各种的吃食,甚至还有人在出售字画。白臻饶有兴趣的慢步走着,时不时取出铜板买点看起来不错的吃食,好不悠闲。

    “次昭?”

    白臻闻声回首,然后转过身微微欠身:“世子安好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愣了愣,四处看了看。问道:“就你一个人?”

    白臻含笑道:“世子不用看了,父亲不在,是我一个人来的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松了一口气,然后问道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
    白臻微笑着回答:“家父如今对我管束松了极多,我四处走走,游山玩水倒是自在的很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嘟囔道:“对你管束松了很多?我怎么这么不信呢?”还是忍不住四下看着。

    白臻道:“我真的是自己过来的,连随从也没有,世子不用害怕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脸色一僵:“什么不用害怕?我才没有害怕呢。姑且相信你吧,但你要老实交代此来为何?我才不信你游山玩水能跑来这里。”

    白臻犹若未闻,自顾自的道;“离开之时想我尚且年幼,对着汴梁城记忆甚少。一去经年,今日重返此地,当真又是一番风景,甚好甚好,绝佳绝妙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嘴角一抖:“次昭,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,我知道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。说说吧,如果我能帮上忙,说不定可以帮帮你。”

    白臻沉迷于景色的神情立时变成了一片正色:“世子此言当真?”

    赵柏翼被他毫不掩饰的神情气了不轻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自然是当真的。”

    白臻认真的道:“我是来寻人的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问道:“谁啊?”

    白臻道:“世子的七弟。”

    “哦,我的七弟。”赵柏翼顺口重复了一句,然后一愣,瞪大了眼睛,“我七弟?你找他做什么?”

    白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,悠然道:“自然是有事的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看着他这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,又想生气,又生不出气来,只得继续问道:“你找他到底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白臻不答,对着赵柏翼拱手一礼,一本正经的道:“在下身负一事,却难得其解,不禁焦灼。思来想去,唯世子可以为我解此危难,不知世子可否稍施援手?在下感激不尽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听他这么一说,也认真了起来,问道:“需要我怎么做?说吧。”

    白臻又是深深一躬,然后缓缓道:“请齐王世子出来游玩,清菡想知道她未来夫婿相貌如何,我允了她画像一张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足足愣了半晌,猛的一挑眉,声音陡然拔高:“你在这里说了半天,就是这么一件小事?就这么一件小事,你就值得和我说这么久的废话?”

    白臻摇头,轻叹道:“不然不然,此事对于世子自是小事一桩,但对白某而言可是不同。既然对世子而言此事如此简单,白某若再推却世子相助好意也太过失礼了。那就谢过世子好意了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深吸一口气,低吼道:“白臻!”

    白臻丝毫不介意他直接叫自己名字,微微一笑,拱手一礼:“草民在,恭听世子教诲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被气乐了,问道:“你是不是不能好好说话?一定要气我才高兴吗?你平时说话就是这副样子的吗?”

    白臻垂眸回复,神态礼节端正到无可挑剔:“草民惶恐,还请世子明鉴。草民绝计不敢有半分忤逆之意,至于招惹世子生气,那更是万万不敢的。草民平日言行确实常有失礼之处,还请世子斥责。草民平日虽有失礼之处,但江湖儿女大多不拘小节,也极少在意繁琐之礼。然,世子曾吩咐草民要时刻牢记世子身份,毕恭毕敬,不得谮越冒犯。是以草民至今牢记,绝不敢有半分失礼于世子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他这副腔调的原因了,只得苦笑:“那时年少,不过一时气愤,随口一言,你又何必当真?都快过去十年了,你至于吗?”

    白臻继续说着自己的话:“世子乃是皇亲,而草民卑贱,岂敢忘记世子吩咐……”

    “停!”赵柏翼低吼一声,见他的话稍止,这才来得及喘了口气,“行了,算我错了行吗?是我失言了,还请次昭谅解我的过错,可好?”

    白臻放下手,直起身来:“世子言重。”在赵柏翼以为他又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,白臻下面的话才出口:“既然云逸已经不在意昔时往事,那我就不客气了。我的确是过来拜见齐王世子,好帮清菡画一幅画像的……所以方便帮我吗?”

    赵柏翼见他不继续“世子世子”的称呼自己,总算放下了心,不由奇道:“你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汴梁就是为了见一下云墨?”

    白臻摊摊手:“也不完全是。父亲最近不在家中,姨娘看见我就心烦的不行,几个弟弟又不肯和我好好相处。我待在家里自讨没趣,还要连累下人受累,干脆就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怔道:“你可是嫡长子。”

    白臻无奈的笑笑“嫡长子?嫡长子能如何?又不是多大的事,我躲开他们也就是了,何必弄的鸡犬不宁的呢?父亲不怎么管我,我也不想和他们争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好过问,只好继续之前的话:“七弟性子很好,你直接去王府找他就可以,而且他之前去你家附近,你见他岂不是更方便?”

    白臻道:“我觉得还是来汴梁见他更好一点,顺便也可以打发一下时间。不然只能天天在青楼里睡觉,无聊得很。”

    “青楼?”赵柏翼眨眨眼,“你还有这个癖好呢?”

    白臻淡淡一笑:“我一个朋友经常去,认识的姑娘嘴紧,也懂事,在那里待着就不用担心家里人找到我。风景好,有酒喝,还有歌舞可以看,岂不快哉?”笑容中没有勉强,大概只是有些发闷罢了。

    赵柏翼道:“不说这个了,走,附近有家茶楼里做的点心相当不错,去尝尝?”

    白臻略加思索,颔首道:“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赵柏翼笑道:“不用客气。快三年没见了,上一次也是匆匆一面,我还挺想你的呢。”

    白臻看着性情与记忆中大异的赵柏翼,也不禁弯唇一笑,心中莫名放松了几分。